第二十八章 收编劫匪

是夜子时，夜深人静。

二当家对围着他的众兄弟密议道：“弟兄们，白天咱们老大迫于那贼子的阴谋暗算，认了一个劳什子当了主公，明天一早就要烧了寨子带着大家伙跟他走了。不说这寨子是咱们兄弟这几年拼死累活攒下来的家当，他一句话就烧了，此后咱们背井离乡，又寄人篱下，难免不受人排挤欺负，若遇危难之时，说不得还要叫咱去送死，哪有现在自由自在又快活？”

众皆点头。

王家**见有效果，继续道：“你们知道这个玄晔是什么来路么？”

众人摇头。

他瞪圆了眼睛激动道：“他在东郡犯了大案，是朝廷的头号通缉犯、黄巾余孽、大反贼，而且是杀黄巾出了名的冀州牧皇甫嵩点名要除掉的人，咱们跟着他会有好么？肯定会被朝廷派大军围剿的，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意动。

“而且，听说新到任的甘陵国相的刘虞也被他摆了一道，清河首屈一指的大豪门崔氏家主时任兵曹掾，也挨了那贼子一支暗箭，又气又急，悬赏百万钱捉拿他！还有那几十辆辎车，看其车辙，上面装的也都是金玉丝帛！弟兄们，黄灿灿亮闪闪的山一样数不清的金钱就堆在咱们寨门口啊！”

众人已经被他说动了七八分，却有一人犹豫道：“他们可是有一百好几十口子，咱们人数不敌，刀剑器械也不如啊！”

“他们虽然有一百多口，却大半都是妇孺病残，咱们合寨上下加起来也不下百口，又是趁夜袭击，攻其不备，定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

众人已信了八九分，摩拳擦掌。

“可是，王大家哪里？”

“他是我堂兄，我的意思当然就是他的意思！”

“好吧！富贵险中求，干了！”

言毕，王**想起白日所见的那几个美貌水灵的女子，这荒山野岭，他们已多年不知肉味，顿感百爪挠心，与其说财帛动人心，不若美女摄人魂！

黑夜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随时可能吞没一切。

玄晔来此不久，仍然还没有把前世的生物钟彻底调整过来，读书到很晚才睡。乙夜人定，他才合衣躺下，满脑子里也是想着怎么在这个乱世活下去，好好得活下去，并干出一番事业。

“当前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怎样在良山立足，并尽快发展势力，收编附近的土匪或许是最快捷的方式。凡是有利有弊，这样做隐患也很大，他们平时打家劫舍、抢掠老百姓、自由散漫惯了，如何收他们的心，如何保证军纪，如何有效地训练他们，如何获得他们的忠心都是个问题……”

丙夜方至，寨门被悄悄打开了，王家**率领一帮弟兄提着刀剑，鬼鬼祟祟地出了寨门，向玄晔的营地摸来。

待靠近车营二三十步，只听得一声“放箭”，随即弓弦嘣响，前面的数人应声而倒，其中就包括了“壮志未酬”的二当家。

三矢过后，车营两侧各开出一队甲士。

左面一队由一个八尺大汉率领，挥舞着长柄斩马大剑，率先冲入浑然不知已中埋伏的山贼队伍之中。斩马剑形似三尖两刃刀，柄长七尺，刃长三尺，通长一丈，重数十斤，非绝世猛将不能用之，手起刀落，便将一人截为两段。

那人身体的断截面喷涌鲜血，肚肠流了一地，却未立刻死了，上半身兀自呐喊着，挥舞着双臂，甚是骇人！

右边一队为首一个七尺五寸的壮汉，手持环首刀，身先士卒，亦是勇猛非常！

一时间，在夜色的笼罩下，在满天星辰的映射下，在狭窄的寨门口，不见得刀光剑影，只听得惨叫连连。倒下的人已经不知道了，他们的形状很快淹没在黑暗里，活着的人被黑暗蒙蔽着，不知所畏，直到尸体堆积及腰，后面的人才反应过来，停住脚步。

从寨中冲出来的人借着微弱的光芒，睁眼一瞧眼前的景象，顿时肝胆俱裂，连忙发足后退，场面一下乱做一团。

山贼早没了指挥，领头的二当家，也就是最先冲出来的那人，他太心急了，这是他平生最英勇的一次，死得也最快最惨，他以前从来都是躲在后面的。

杀退山贼后，玄晔并未乘势攻入寨内，而是下令用弓箭手封锁寨门，巡视寨墙，防止他们逾墙逃跑，其他人继续休息。

寨中没有什么值得进攻的价值，下半夜天上无月，寨中乌漆嘛黑，敌情不明，为了避免使自己的人马遭受不必要的损失，天亮再说。

这一次夜袭，王家**为何会输得如此之惨？

原来，玄晔从来就不是个自信的人，他不相信凭什么王霸之气就会有人来投奔自己、折服自己，他能相信一伙素味平生的山贼？即便昨日山寨里再干净，他也不会在里面过夜，决定进寨也只是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形，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加之他本身就曾经屡次施展夜袭，又有前车之鉴，玩鹰的人岂能被鹰啄了眼？

天终于亮了，清晨的薄雾慢慢散去，昨晚发生的一切也似一个传说、一片梦境，慢慢在阳光中蒸发，只是留在地上的暗黑色的血迹和残肢断臂，预示着黑白无常已经来过了，他们带走了一些东西。

其间，寨中有几个人想要爬墙逃走，又被人用弓箭射了回去。

终于，王实出现了，他只穿着一条绔子，袒露着上身，赤手赤脚，背着一捆柴火，出现在大开的寨门内，一步一步慢慢走出来。

玄晔示意手下放他过来。

王实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走到离玄晔三四步处，扑腾一下双膝跪地，叩首道：“小人昨晚被人锁在屋子里，直到天亮时才被人放出来，这一切不是小人的意思，是**瞒着小人干的。小人治下不严，小人有罪，若主公能饶得小人一条性命，我保证从此以后老老实实地跟着主公造反（干革命），鞍前马后，上刀山下火海也不避。”说罢又叩了四五个响头。

玄晔看着眼下这个壮实的汉子，似有把子力气，杀了可惜了，而且昨晚他确实没露面。至于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很容易验证。

于是，他令人即刻分开审讯昨晚抓获的俘虏，证实了王实昨晚确实没有直接参与其中。

“但王实的屋子里有窗户、有刀子，真想出来还不容易？就那破屋子能困得住这么一个大汉？他是没有做，但未必没有坐看成败的心思，万一要是做成了，他这个做老大的不可能没有好处。”想到此处，玄晔暗叹：“这个大汉看起来憨厚，能做得老大，却也不简单，到底留不留，能不能用呢？”

对于是否留下这个贼头，玄晔犹豫了，抬头仰望远处，思索着，权衡利弊。

现时的气候比穿越前暖和，人口又少，地方上的山林、草泽没有得到足够的开发，野生的林木极多。视线可及之处，蓝天白云下，郁郁葱葱的山岗上，便是一片片茂密的树林，延绵的山岗之间，却无半点人烟的痕迹，真似“空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是啊，古代本就人少，又屡屡战乱，瘟疫横行，人都没了，这大好河山又有何用？话说回来，我凭什么要他一见面就要对我忠心耿耿呢？每个人都有私心，自己还这么弱小就因为猜忌而杀人，不妥！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尤其是做大事者必须要有容人之量。”

打定主意，玄晔说道: “……我不管你是不是这样想的，话已至此，你我的恩怨从此一笔勾消。我是个反贼，一生誓为天下百姓而战，亦能为之而死，我与大汉朝廷不死不休。你若真心愿意跟着我，那便就留；你若不愿，尽管走就是，君子不强人所难，我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可给你的。”

玄晔一指那些俘虏：“他们你也可以带走，但是，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再为祸百姓了，一旦我在此立足，必讨灭你等，到时定杀无赦。你想好了再做决定。”

王实咋一听玄晔说破了自己的心思，惊地直冒冷汗，后面越听越惭愧，越听越感动。想到，“其人如此真诚大度、志存高远、仁德为民，必能成一番大事，姑且跟着他，或许也是一个前程，总好过在此打家劫舍地混日子。”当下决定，再次拜倒，大声道：“小人愿誓死效忠主公！”

“好，欢迎你的加入，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玄晔大喜，又道：“你山寨里的那帮手下，或有不愿从贼的，立即放他们归家，并分给一笔钱粮路费。”

王实感佩道：“诺！”

降者六七十，本以为可能挨不过这一刀了，没成想，这昨天刚认的又被他们趁夜偷袭的年轻主公，不但不杀他们，还要放了他们，不仅放了他们，还发给回家的路费和口粮！

当下不少人感动得跪倒在地，表示一定要跟着这样仁义的主公。其实他们中大部分人本就无处可去，不然谁还落草呢？能有个好一点的主公总好过一些。

选择离去的也有十几个，他们或是被强抓过来的，或是厌倦了当强盗朝不保夕的日子。玄晔依诺发给钱粮，他们将信将疑地接过，有些忐忑地离开了。当他们看到真没人来追缴自己时，齐齐拜倒在地，口称“仁义”，湿润着眼睛走了。

还剩下五十余人，玄晔打算把他们打散再编进自己的队伍中，毕竟现在实在缺人手，苍蝇子再小也是肉。

整编之后，玄晔麾下除去四十五名伤员，可用之兵共一百六十六人。分作四队，每队加上什长、队率合三十四人，队率分别为管亥、裴元绍、吴病、秦虎；又挑出十五名年轻活跃、身手矫健者充当自己的亲兵护卫，分别以杨智、赵信、孙仁为伍长；其余瘦弱者编入钱袋的辎重队。

防人之心不可无，王实仅被玄晔任命为什长，置于裴元绍手下，其旧部大多归属管亥统带。管亥这下终于不再是光杆司令了，亦正式归附于玄晔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