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锄奸

手榴弹，从此在晋原独立营成了一个禁语，“铁地瓜”、“爆米花”、“大炮仗”。。。。。。成了手榴弹的代名词，大家说到这里、忍不住都要看一眼马晋宁，露出善意的笑容。

晋原独立营发扬红军精神，继续向唐搏虎的最后一个巢穴、狼窝沟发起进攻。

这次晋原独立营又扑空了，因为唐搏虎赶到狼窝沟时候，唐益诚派来的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原来，日本人的进攻计划是纯军事行动，怎么管理侵占的中国国土、军方并没有预案，收买唐益诚他们这些汉奸的、是菊机关这样的特务组织，他们都是直接或者间接隶属于王室的旧贵族、门阀、帮派，这些日本浪人想要借此扩充实力、恢复武士阶层的统治地位，跟日本军方并没有直接隶属关系。

菊机关采取的是以华治华之策，所以貌似良善，原来许给唐益诚等人很多、很诱人的条件，可是，日本军方并不认可这些，唐益诚于是开始用无赖手段磨洋工，拒不配合日本人对首阳县的全面统治。

一个中队驻守一个县，对日本人来说、已经是相当重视了，可是真正到了首阳县才知道、中国的县有多大，日本军方这时才知道，仅仅靠现有日军、是无法对首阳县施行全面统治的。

于是，驻守首阳县的日军中队长空井仓实，只好再去找当地菊机关的负责人竹连三八，通过他与唐益诚进行接触，三方经过数论讨价还价，都认为自己获得的利益最大化，这才达成协议，由唐益诚出面组织一个团的伪军，协助日军对首阳县的统治。

唐搏虎带人逃到狼窝沟，本来是准备拿上补给和弹药后，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避八路军的追剿，但是，一个人早就等在这里了，给他带来一封唐益诚的亲笔信。

葛永亮给不识字的唐搏虎读了一遍这封信，唐搏虎听后大喜，信中命他带着土匪出山、直接去首阳县城，唐益诚已经跟日本人谈妥条件，由日本人提供武器装备，成立伪《首阳县自卫团》，由唐搏虎担任团长。

唐益诚命令唐搏虎在去首阳县城的路上，从各乡镇、村庄尽量多抓、骗青壮男丁，充实自身实力。

晋原独立营赶到狼窝沟时，唐搏虎带着土匪已经离开了，这次他们把带不走的东西全部损毁了，王营长派出包括侦察班在内的几路斥候，希望能侦知唐搏虎的落脚点。

几路侦察兵都没有发现土匪的去向，因为他们都没想到、土匪居然沿着大道出山了。

连续行军的晋原独立营修整一夜后，返回了古佛沟村。

刘忠信马上过来找到王营长、徐教导员，原来，混进《牺盟会》的汪敏之，在得知晋原独立营要剿灭侯家垴土匪后，偷偷离开了古佛沟村，至今也没有返回来，应该就是汪敏之给土匪通风报信的。

刘忠信做了自我批评，没能尽早发现汪敏之是唐益诚派过来的卧底，当初加入《牺盟会》都是需要士绅、名流作保的，唐益诚就是汪敏之的保人之一。

刘忠信着急忙慌的就来找王营长、徐教导员，是想请他们帮忙、尽快锄奸的，对外宣传是严惩**，但是，还有一个更迫切的原因，这是党内机密、这个秘密是不能告诉战士们的。

刘忠信把情况的严重性、急迫性做了详细介绍。

唐搏虎一路连拉、带骗，总共在首阳县中、东部各个乡镇新招募了七百多青壮年，回家探亲的一位《牺盟会》同志也在其中，已经被胁迫到首阳县城了；还有一位《牺盟会》中的秘密成员通过家族关系、已经成功打入即将成立的《首阳县自卫团》。

现在的问题是，这两位同志因为工作的原因，都曾经跟汪敏之有过交集，虽然不是长期工作在一起，但是，如果汪敏之今后遇到两人，他们还是有很大的暴露风险的，现在反馈回来的情报是，汪敏之正在跟葛永亮争参谋长的位置。

一旦汪敏之成为《首阳县自卫团》的参谋长，在封闭的军营中朝夕相处，两位同志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性。

刘忠信手下的《牺盟会》同志，基本都曾公开在首阳县工作过，锄奸的任务只能委托给晋原独立营，而且还要尽快办。

王营长、徐教导员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我们的两位同志、能够在敌人的心脏安全的潜伏下来，不但可以提供日伪军的情报，还可以从内部分化瓦解敌人，让被抓、被骗的群众不给日本人当炮灰。

晋原独立营绝大部分指战员都不是本地人，一开口就有暴露的风险，王营长、徐教导员仔细算了一下，能去首阳县执行锄奸任务的、其实没有几个人。

老兵执行这种任务并不合适，先不说他们已经养成的很多习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职业军人，右手食指上的老茧、也会暴露他们的身份，为了防止受伤时不好包扎、处理，官兵大部分都是超短发，而这不符合当地群众的审美，群众都不会理这种发型，再加上军帽勒出来的压痕，他们很难混进由日军把守的首阳县城门。

王营长、徐教导员算来算去，只有侦察班的梁二牛、三排长苏维埃，因为经常前出侦查，有比较丰富的经验、也没有上面的明显漏洞，两个人显得有些单薄，用不用新兵马晋宁，两人确实非常犹豫。

日军对进出首阳县城的人，盘查、搜索的很严密，带武器进城很困难，刘忠信告诉王营长他们，《牺盟会》在首阳县内还有三个秘密交通站，其中《晋升客栈》老板王茂源、是老地下工作者，他手上藏的有一些武器，也可以由他帮助战士们指认汪静之。

为了保密，王营长、徐教导员以协助创建《首阳县抗日**政府》的名义，让晋原独立营一连的三个排，分别配合一个工作队的宣传工作，同时用武力震慑土豪劣绅、地痞流氓，防止他们捣乱。

徐教导员亲自率领三排和侦察班行动，半路上，由刘忠信给苏维埃、梁二牛、马晋宁三个人开了一个小会，把锄奸任务、正式下达给他们，并交代了注意事项和地下党的联络方式，三人趁着夜色，推上早就准备好的独轮车、车上装满了从老乡家收购的山货，他们假扮小贩、披星戴月的赶往首阳县城。

一夜不停的疾行，苏维埃他们三个人在天亮前赶到了首阳县东门，他们在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小树林里休息，要等天光大亮后，城门才会打开。

两个日本兵带着几名伪警察，对进入县城的人强行搜身、翻查行李，其中一个日本兵用刺刀扎了装山货的布袋几刀后，才放他们进城。

进城后三人分头行动，苏维埃和梁二牛去集市售卖山货，马晋宁前往《晋升客栈》与王茂源接头。

土匪和被裹挟来的群众，都被集中在原来的首阳县中学里，要把这些人整编成一支军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唐益诚属意的是一个本家、赋闲在家的晋绥军营长，可是人家根本不想跟着当汉奸，借口身体不好、拒不应征。

还有一个人选、是竹连三八推荐的，原来驻防首阳县的国军团副何士奇，这是个军校出身的军人，手下还有七八个人，国军撤退时偷偷开了小差，他早就被竹连三八收买了、成了铁杆汉奸，唐益诚深知枪杆子的重要性，坚决不同意、让何士奇当这个团长。

唐搏虎、葛永亮唐虽然是唐益诚的亲信，可是对军队管理一窍不通，只有汪静之曾经给《牺盟会》的《抗日决死三纵队》搞过一段时间后勤辅助工作，算是知道那么一点点，现在就是汪静之在闭门造车的帮着构建《首阳县自卫团》的组织框架。

汪静之跟唐益诚表达了想当参谋长的意愿，可是唐搏虎只认可葛永亮，唐益诚又不愿意自降身份当这个团长，也就没法给汪静之明确表态，这让汪静之失望之余、开始磨洋工，因为汪静之的家不在县城，他也住在学校这里。

竹连三八、唐益诚、唐搏虎、葛永亮就下面营连排长的安排，也在勾兑、平衡。

这些情况马晋宁他们肯定不知道，唯一明确的是，汪静之就在首阳县中学的院子里，马晋宁躲在附近的一个角落里，一直紧紧盯着学校的大门，里面只有汪静之一个人是穿绸缎长衫、戴礼帽的人。

因为不以盈利为目的，苏维埃和梁二牛在午饭前就把带来的山货买完了，他们把独轮车寄存到《晋升客栈》，然后就来找马晋宁了。

三人商量了之后，梁二牛和马晋宁继续留在这里监视，苏维埃假称另有事情，一个人去找刘县长告诉他的另外一个地下党接头。

地下情报员的身份是严格保密的，包括王营长、徐教导员也不知道《晋升客栈》王茂源的地下党身份，为了尽快除掉汪静之，刘忠信还把另一个地下党员的身份、接头方法，秘密告诉了同样是党员的苏维埃。

苏维埃跟那位地下党同志很顺利接上了头，那位同志让苏维埃在家等他的消息，然后就出门了。

直到傍晚，这位同志才返了回来，他告诉苏维埃，竹连三八、唐益诚他们已经达成妥协，驻守首阳县的日军中队长冈村岚太也批准了《首阳县自卫团》的人事安排。

唐搏虎为团长，葛永亮任参谋长，何士奇为副团长兼总教官、一营营长，汪静之为二营营长，三营营长是唐益诚的外甥黄胜文。

唐益诚今晚在首阳县最大的《并州酒楼》，宴请日军军官和伪军连长以上军官，他们准备后天举行《首阳县自卫团》的成立大会。

由于伪军现在还没有配发枪械，今晚是动手的最佳时间，汪静之参加玩酒宴，肯定会返回首阳县中学。

苏维埃得到这个准确情报后，就告辞出来去找梁二牛他们了。

三人商量后决定不使用枪械、用刀子解决汪静之，刺杀汪静之后、从日军防守比较薄弱的东门城墙上跳墙出城，首阳县的城墙有十二三米高，为此他们还去买了一根麻绳。

梁二牛带着马晋宁和苏维埃在《并州酒楼》和首阳县中学之间。来回走了好几次，选择适合动手的地段。

由于《首阳县自卫团》的军装是从晋绥军的仓库里缴获的，正在缝制胸标、换缝领章、帽徽，所以这晚参加宴会的伪军都是穿着便衣的，刚才汪静之是跟一帮伪军一起走出校园的，苏维埃他们三个清楚的认清了汪静之的面相和衣着。

苏维埃和马晋宁盯在《并州酒楼》外，梁二牛又去东城墙侦查了一遍，跟下午侦查的情况差不多，日军大概一个小时才有三名日军巡逻一遍，梁二牛把撤退路线跟另外两人又确认了一遍，直到这时，三人才感到有些饿了，每人啃了一块带来的干粮。

三人躲在暗处，看着一群汉奸恭恭敬敬的把十几名日军官佐送走，然后又恭送竹连三八、唐益诚离开，这些汉奸这才离开《并州酒楼》的大门口，分别各自回家。

一个意外发生了，两个三营的连长也住在中学里，他们跟汪静之一同往回走，三人摇摇晃晃的往回走，两个连长更是一路肉麻的恭维着汪静之。

三比三，苏维埃认为没有把握毫无声息的杀死三人，一旦汪静之他们叫喊起来，伪军很快就能赶到，《并州酒楼》距离中学校园距离不到1000米，之前选中的动手地点、没有路灯，但是距离中学校门只有不到300米，校门口可是有持枪卫兵站岗的。

怎么办？

苏维埃、梁二牛、马晋宁都在紧张思考，怎么应对这个意外情况？

突然，马晋宁轻声跟两位领导简单说了几句话后，不等他们同意，就快步往前面跑去，汪静之他们已经快走到那条没有路灯的的十字路口了，马晋宁跑起来后，苏维埃想出声制止、已经来不及了，他和梁二牛只好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马晋宁追上汪静之他们后，站在他们的对面，把汪静之他们吓了一跳，一个伪军连长就想抬脚踹马晋宁，不过身形不稳的他、差点把自己摔倒。

“狗汉奸！”马晋宁冲着汪静之骂道，同时前驱一拳打在汪静之的鼻梁上，把本就站立不稳的汪静之揍倒在地上。

两个伪军连长就想围上来抓马晋宁，马晋宁打出一拳后、就往后跳了两步，两个伪军连长作势要上来抓马晋宁，他返身就跑。

跑了几步、马晋宁感到伪军连长并没有真的追上来，转身一看，两个伪军连长骂骂咧咧想转身去扶汪静之，马晋宁见状，捡起几块石子砸向两个伪军连长，一边砸、一边骂“打死狗汉奸！”

被石子砸到的两个土匪出身的伪军连长，哪能忍下这口恶气，两人向马晋宁扑去，马晋宁见状转身接着跑。

两个伪军连长紧跟着追了过去。

苏维埃和梁二牛快步走过来，两人把汪静之架了起来，快速走入没有路灯的小巷，汪静之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苏维埃从背后捂住汪静之的嘴，梁二牛一刀结果了这个汉奸的狗命。

苏维埃确认汪静之彻底死了之后，拉上梁二牛转身跑向另外那条通往东城墙的小巷，两人来到约定的地方、却没有看到马晋宁，两人焦急的等待他的到来。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绕道跑了一大圈的马晋宁才气喘吁吁的赶到这里，他们正准备上城墙、却听到日军的皮靴踏着青砖的声音传来，三人赶忙隐身在阴影里面。

等巡逻的日军走远后，三人俯身爬到城墙上，把麻绳绑在城垛上后、顺着麻绳滑到城下，独轮车只能回头找机会再来取了。

苏维埃一行圆满完成了锄奸任务，受到了营首长的表扬，三人很谦虚，说功劳主要是地下党同志提供的准确情报。

汪静之的死，既震慑了汉奸势力、也给普通群众敲响了警钟，混进《首阳县自卫团》的地下党趁机做工作，不甘心给小日本当炮灰、不愿做汉奸的群众，很多都趁乱离开了首阳县中学。

唐益诚后来费了很大劲，甚至到外县招募流氓、地痞，才给《首阳县自卫团》又凑够了900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