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随心而发

“我说，关你啥事？你自己贪生怕死，咱就不说了。咱山寨下来的同志，在正常范围内，有点儿损耗，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么？”谭晋鹏站在前排，两眼凶神恶煞地盯着高连长，正好把憋在肚子里气，全都撒了出来。

高连长讨了个没趣，声音柔和了不少。“我说，同志，我这是和何教官说话。他把人带进沼泽地去的，他就得对咱们的革命同志负责。带多少人进去，就得一个不少的带回来。”

“啥？轮得着你跟我男人说么？高胆小，我给你说，刚才放枪，咱是遇着以前的仇家了。怎么样，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碍你啥事了？听着，咱山寨兄弟，从一开始，就这么些人。”梅绮云显得有些不耐烦。

周武轩笑着说道，“高连长，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的。咱乐意，叫你一声高连长，你这要是得罪了咱大小姐，咱姑爷，我给你说，你在我们的眼里，也就一具随时没命的死尸。听着，你给咱搞懂，你以为是你征服了咱黑风寨的？若不是咱一心想找条救赎之路，别说你一个连，就是一个军，一个团，都休想干过咱。”

何德泉隐隐感觉到，周武轩那声音，似乎还跟山寨弹药库里面，那个叫嚷一声特别相近。

从沼泽地回军营，何德泉带着兄弟们，经过江边，一个个像是见水的鸭子，扑腾着，跃进了那江水中。从水里上来，一个个在沙滩上，拧着衣服里的水。

何德泉暗自感叹，这些山寨上下来的兄弟们，果真是体质不错。

衣服，打湿了穿干，穿干了又打湿，大家都像是没事人似的。还好，团部给大家申请到了两套军服，一套穿着的时候，军营里晾晒着另一套。这在别的团队里，是根本没有的。

到了军营，赵团长看着浑身湿透的同志们，便对何德泉说道，“何教官，你这训练强度是不是有些太大了。你看，这种天气，一个个浑身都让汗水给打湿了。”

梅绮云想笑，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何德泉笑着说道，“同志们积极性都很高。他们说，咱只要不死，那就往死里练。训时多流血流汗，到战场上，咱就可以少丢性命。”

赵团长看着站得笔挺，整齐有序的山寨上下来的同志们。

他根本不知道，那些自尊心极强的山寨上下来的兄弟们，从开始训练一来，就始终在拼命。

他们豁出去的用意，就是为了在人前证明，山寨上下来的同志，决不是孬种。他们卖命地训练，就是要给何德泉，给梅绮云争脸。

炊事班送上来热气腾腾的饭菜。

何德泉所训的团队，天不见亮就已经出了军营。现在，整个军营附近的空地上，才陆续有各连队，各团的在操练着。他们所训练的那些队列队形，训练的齐步声，或者高难一些的，在训练战士的平衡，从横木上跑，拉着绳索，从一处障碍，越向另一处障碍。

就这些训练，和何德泉所训的比起来，简直是有着天壤之别。

别的不说，单是昨天训练的负重泅水，和负重匍匐，会让那些普通的兵们望而生畏。

“何教官，你看，听说，咱这些同志们当中，有好些都是神枪手。你看，是不是可以抽调一些人出来，去指导一下别的团队的枪法。”赵一平团长用商量的语气，和何德泉说道。

何德泉端着碗，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笑着大声地叫道，“同志们，自以为枪法好的站我这边来。”

何德泉连问了三次，都没有人站出来。

“高育飞说了，咱队伍里藏龙卧虎，应该是有不少的枪手的，这怎么了，一个个都这样谦虚。”赵团看着吃得正起劲的同志们。

“赵团，这事不急，可能是同志们都饿坏了，这时候，都忙着吃点东西下去，哪有工夫关心枪法的事。”

团部的干事打着圆场。

旁边几个山寨上下来的兄弟们却是说道，“赵团，在咱这团队里面，没人不服咱姑爷的枪法。现在，有咱姑爷训咱们，谁舍得离开这团队呢。都怕自己去出点风头，结果，把最重要的枪械训练给误了。”

“赵团，你看这样可好？我今天就把咱团带去先练射击。到时候，由你来亲自组织，弄个射击比赛。拿到优秀的，天然地去做枪械教官，你看，怎么样？”

何德泉的建议，赵一平迟疑了一下。“好，给你点时间。比赛一定要靠前，咱真不清楚，什么时候，部队就开拔了。”

听说要对他们进行枪械训练，山寨下来的同志们，个个都显得特别激动。已经累得精疲力尽的，又突然像是满血复活一般，个个都扒拉着饭菜，吃得山响。

吃过饭，团部已经把枪弹送过来了。随着集结号吹响，何德泉又带着他的团队出发了。

山寨下来的同志们，显然对于枪械特别感兴趣。尽管，那些枪，在何德泉看来，在后时代里，根本就不稀罕那些玩意。

所有的人，都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弹药。团部给参训队发的弹药，有限到抠门。

“一个人五发。我的个天，五发子弹，让我们练啥。说得好听，让咱吃点肉，沾点荤腥。结果，连老子塞牙缝都不够。过分了，咱打那山里的山匪，搞来的弹药，够咱干半年都行的。”山寨兄弟们一边走，一边报怨着。

何德泉便安慰着，“一般的枪手，眼里有枪有弹。我要训练的高手，眼中有枪，无弹。甚至，到了更高的境界，手中拿着枪，心中却无枪。子弹却是随心而发。”

这样的时候，大家心里面都不舒服。何德泉故意把枪法说得那样悬乎，其实，他就是故意要渲染一种枪法的境界，给后来无弹射击训练，增添一点儿动力。

“高啊。姑爷，咱只听你的讲解，就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姑爷，你说，要练到啥程度，才能够做到子弹随心而发。这样的枪法神技，得多少时间才练得成，像我们这样性子急的人，还有救么？”

何德泉听着栾山虎在自己的耳边说着，的确，山寨里的那些同志，有时候，你得想办法唬着他们一点，不然，他们会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