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撤退安州

小武奔至乙密台，总兵耿风明组织败退的奉军再次构筑防线，随即与追来的日军激战，由于缺少炮火的掩护，日军几番进攻无果，而玄武门尽毁，随即撤回到牡丹台。耿风明得知左宝贵和杨头殒命城下，而尸骨未还，几次派兵去寻，可都无果而归。

时至未时，帐中的叶志超正因城东马玉昆部击溃日军进攻和城南、城西日军攻势渐衰的消息而志得意满，在接到城北牡丹台、玄武门失守以及左宝贵阵亡的消息后，犹如一盆凉水浇了下来，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窟。他当即召来诸军统领，商议之后对策。午后天气愈加闷热，乌云笼罩整个天空，如同进入了黑夜一般，狂风席卷着大地，飞沙走石，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味。不一会儿，天空中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叭叭”直响，雨水沿着屋檐流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渐渐地连成了线。

而屋檐下的大厅正在进行一场决定整个**命运的军事会议，平壤诸军统领齐聚，会议汇报了战场的形势：大同江南岸战场，马玉昆所部毅军击溃了倭军进攻，获得胜利；西南战场，胜负未分，受大雨影响，倭军停止进攻；只有城北玄武门战场各垒被攻陷，但日军尚未入城，在牡丹台设防；顺安仍在清军之手，来犯倭军，兵分两路，一路与清军相持，而另一路驰援平壤城北之战。清军战死五百余人，伤一千余人，尚有子弹50万发，炮弹600发，粮食足以守城月余。听完战况，大厅静得出奇，将领们一言不发，气氛紧张异常。

叶志超对盛军统领卫汝贵使了个眼色，他率先打破沉寂，说道：“牡丹台乃平壤战略要冲，此刻全城尽在倭军炮击范围之内，我军万分危急，这都一月有余，可朝廷援军迟迟未至，分明是弃咱们的安危于不顾，照我说咱们还是先撤往安州，在图反攻。”

练军统领丰升阿随声附和道：“撤往安州甚好，那里距九连城只有百里之遥……”

“万万不可，我部与倭军激战半日，倭军虽人数众多，但几次强攻都落荒而逃，实力也不过如此，怎能将平壤城拱手相让？”马玉昆一听要放弃平壤，就连忙打断，又说道：“我军以逸待劳，而那倭军经此一战已是人困马乏，强弩之末，我军趁夜定可夺回牡丹台。”

耿风明又说道：“马将军所言甚是，我军在城北乙密台与倭军交锋数次，倭军虽攻取牡丹台，却无炮火支援，随后倭军又退到了牡丹台一线，料想是所带弹药将尽，若能增兵趁夜反攻，定可夺回牡丹台，平壤之危可解。”

叶志超怒斥道：“若夺不回牡丹台，我军又是损兵折将，形势将更加危险；倘若夺回牡丹台又能如何？顺安之路已被日军所断，短短五百里的路程，援军却迟迟未至。平壤已成孤城，而左将军殉国，军心尽失，若倭军凭借攻取玄武门之势再次进攻，我军将全军覆没，到时又有何人抵御倭军于国门之外？我看还是退守安州更为妥当。”

卫汝贵、丰升阿等统领纷纷表示赞同。

而马玉昆连连摇头，起身说道“不可，皇上亲电让咱们坚守平壤，可如今倭军尚未入城，战机仍有转圜，我等岂能有负皇恩，落荒而逃？”

叶志超正了正衣襟，郑重其事地说道：“先前若是听我的，何至于此？吾乃平壤诸军**，撤出平壤乃因形势所断，我意已决，你等不必多言，都回军准备去吧，今夜撤离平壤！”

随后，叶志超电令驻守顺安的牙山军两营，今夜进攻倭军，确保官道畅通无阻，保障大军能够平安撤往安州。他又召来**平安道监司闵丙奭，告知清军准备放弃平壤。闵丙奭几番劝阻，但清军毫无战意，去意已决，无奈找来一名小吏冒雨替叶志超送书于日军，表示清军明日要同日军交恰，讨论清军撤离平壤之事。

再说小武这边，他跑回奉军阵地后，就把血衣和朝靴交给左宝贵的侍从，详述完左将军殉国经过，就和大葱、翻译前往营房。可是，三人一到左马营就发现全营上下人心惶惶，放弃平壤的消息已经传开，奉军授令在城北断后。

三人的弹药即将用尽，准备去财神那里再讨些来。可是到了财神那里，库里空空荡荡，只有财神一人守在那里，嘴里还不住地叫骂着：“这仗怎么打的，仅仅半日，大将阵亡，主帅不想着反攻，只会逃跑……”

“赵爷，您这儿还有子弹吗？”大葱打断叫骂，问道。

“子弹没有，炮弹你要不要？”财神见又有人来要弹药，没好气地答道：“后面还有一尊刚刚修好的炮，你们要不要？”

“那大家伙我们可不会用，再说那么沉咱也拉不走啊！”翻译苦涩地答道。

“哎，这帮孙子只知逃命，连花费大把银子购得的大炮也不要了，真是造孽啊！”

“赵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准备准备，和我们一起撤往安州吧！”

“没有这些大炮，他们怎么守住安州？”

“可敢用和会用大炮的人都已经战死了，要这东西又有何用？”

“那也不能白白送给倭寇，我要在这里和左将军一起杀敌尽忠！”财神看了看小武，对他说道：“孩子，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是好样的，拼死带回左将军遗物实属不易，我这里还藏了几把哈奇开斯和一箱子弹，你拿去用吧！”

三人接过枪弹，拜别财神，修整一番，就前往了城北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