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流浪汉失踪

孙多福见尸体还在水沟里泡着，上前朝几名围观的警员踢了几脚，呵斥道：“妈的，不是让你们把尸体打捞起来吗？怎么还在水里泡着？”

警员们赶紧从教堂里找来一些破旧木板和棍棒，七手八脚一阵忙碌，将尸体从臭水沟里捞了起来，四仰八叉地放在地上。

马向光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套，一边戴在手上，一边慢慢蹲下身子，将尸体翻来转去，仔细看了一遍，对孙多福说：“从年龄上判断，这具尸体应该是个孩子。但他脑门上没刻字，究竟是不是宝月斋的伙计，我们还需要人证。发现尸体后，有没有派人去宝月斋，让他们来这儿认尸？”

孙多福报告：“队长，我已经确认过了。刚才这儿有个叫花子认识他，说他就是宝月斋的伙计。再说，你看那面相，年纪不大，分明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最近，除了宝月斋的伙计，没有别的孩子失踪，应该错不了。”

马向光沉吟片刻，站起身来，朝周围望了一眼，问道：“你说的那个叫花子呢？把他给我找来，我有话要问他。”

孙多福赶紧吩咐一名手下：“你去，把刚才那叫花子找来！”

马向光扯下手套，扔进旁边的臭水沟，走到教堂的后门边，找块木板当凳子，一屁股坐下去。

孙多福也坐在旁边，从身上掏出盒被挤压得干瘪瘪的卷烟，递一支给马向光，讪笑道：“队长，烟不好，抽一支驱驱臭气？”

马向光也不客气，接过卷烟叼在嘴上，从衣兜里掏出根火柴，伸到鞋底下一划拉，把烟点着了，猛吸一大口，然后扔掉火柴棍儿，慢吞吞地吐着烟雾。

孙多福也抽着烟，漫不经心地问：“队长，现在这宝月斋的小伙计也找到了，你分析分析，邓湘侯被杀，到底跟这个小伙计有什么关联？”

马向光思索着说：“我刚看了一下，尸体表面没有明显的外伤，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已经僵硬了，但从水沟里打捞上来时，脑袋却一直耷拉着，说明他是被人用一种暴力手段扭断了脖子。这种手法，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孙多福附和道：“对，对，这一点我也注意到了……”

马向光把烟叼在嘴上，伸手在地上捡了几个小石子，分别当成宝月斋、老教堂和听风楼，按照不同的位置在面前一字排开，继续分析。

“你看，从宝月斋到听风楼，中间虽然隔着不小的距离，但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正好要从老教堂门口经过。如果这具尸体确实就是宝月斋失踪的那个小伙计，说明邓湘侯被杀的当天，黄四毛和另一个人已经算准时间，提前在教堂附近埋伏，等小伙计拎着蛋糕经过的时候，将其挟持到教堂里，加以杀害，再冒用他的身份混进听风楼。”

“队长，既然黄四毛和他的同伙早有预谋，我估计他们不可能在宝月斋就把手雷藏进糕点盒里。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这老教堂里先弄死了小伙计，然后对装着糕点的礼盒进行调包，来个偷梁换柱，把手雷藏进去……”

马向光眼前一亮，拍着大腿说：“对了，孙多福，你的话说到点子上了。我已经调查清楚，邓太太根本就不吃糕点，有人冒充公馆的人，第二天专门跑到宝月斋再加订一个礼盒，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便于携带手雷进入听风楼！”

孙多福也茅塞顿开：“队长，黄四毛他们要偷梁换柱，把手雷藏进糕点盒，必须先将糕点拿出来，腾空了礼盒，才能把手雷塞进去。这教堂虽破，但平时都是叫花子栖身的地方，别看他们一个个邋里邋遢的，全身上下臭哄哄，可鼻子比狗还灵，只要附近有任何食物，他们绝不会放过。当黄四毛和同伙正在调包的时候，会不会有叫花子围上来，争夺他们丢弃不要的糕点呢？”

马向光抽着烟，点头道：“有这种可能。那些叫花子，基本都是老弱病残。而且，大多不是什么正常人，黄四毛和同伙在谋害小伙计，对糕点盒进行调包的时候，如果急着赶时间，就不一定避讳他们。这样的话，还真不排除有人见过跟黄四毛一起的那个人。如果我们多点耐心，在这帮叫花子中进行摸排调查，找到一两个精神状态正常点的，细细加以审问，说不定能发现新的线索！”

“对了，叫花子……”

孙多福突然想起派人去找认识小伙计的那个叫花子，半天不见回来，抬头朝周围望了一眼，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刚才是谁去找那个叫花子，怎么还没来，是不他娘的到外面打野食去了……”

马向光觉得这件事不容有失，吩咐蹲在一旁的几名警员：“你们别在这儿蹲着了，都出去找叫花子去。逮住几个正常点的，马上给我带过来！”

“队长……出……出怪事了……”

几名警员有些懒散，不太情愿地站起身，磨磨蹭蹭还没开步，先前派出去找叫花子的那名便衣警员却急匆匆跑了回来，老远就挥着手，大呼小叫。

“哎，队长，这小子回来啦！”

孙多福喜出望外，以为他带回了什么好消息。但转头一看，发现他身后没跟着人，立马瞪直了眼，迎上前喝问：“你他娘的怎么回事，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了，让你找的人呢？”

找人的警员到了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出……出怪事了……”

“出怪事了？”马向光听他的语气，觉得事情不太对头，连忙站起身问：“快说，到底出什么怪事了？”

“队长，我刚出去找了一遍，外面的叫花子倒是有好几个。但他们都说，那天在教堂里避雨的那几个流浪汉，包括今天跟孙队长说，认识小伙计的那个老叫花子，就在半个小时之前，被一辆车子给拉走了……”

“什么？一群要饭的叫花子，平时到处流浪，没地方栖身，从来没人管没有问，怎么突然会有汽车将他们拉走了呢？”

马向光一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立时便产生了疑问。

“就是嘛！我也琢磨，太阳怎么会从西边出来呢？所以，感觉挺奇怪的，就赶紧跑回来报告……”

孙多福似乎比马向光还着急，一把揪住那名便衣警员，瞪着眼问：“那有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样的汽车，把那些叫花子拉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我问了，说是辆装货的汽车，其它的就没人知道了……”

这就奇怪了。

邓湘侯被人刺杀，家中黄金被盗，侦缉队好不容易追查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却总是被人抢先一步，硬生生将线索掐断，不留下半点痕迹。即便是一群不起眼的流浪汉，也没逃过这样的魔咒，又一次在马向光眼前突然神秘地失踪了。

在马向光看来，这个案子办到现在，似乎完全超出了正常的范畴，案情已经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而且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