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意外相遇

刘大宝装模作样，对孙多福等人送来的叫花子进行了一番急救，然后将他安置在一间特护病房，便于马向光派人在医院里守株待兔，等着神秘杀手再次上钩。

一切布置妥当，为了不引起外人怀疑，马向光对刘医生和值班护士详细交待一番，又让孙多福安排几名精明强干的便衣警员暗中守候，自己则大摇大摆出了医院，骑着自行车返回侦缉队。

半路上，有辆雪铁龙小汽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一开始，马向光并未在意，但是他沿着街道骑行了一路，小汽车有机会也不超车，始终跟在后面。

马向光暗中观察了一下，发现这辆车似乎是在盯梢。一大早在**馆门口差点挨了黑枪，现在又莫名其妙被人跟踪，让他突然警觉起来，怀疑自己已经卷入到了一场看不见对手的黑幕中，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他一边骑行，一边在脑海里快速思索对策，刚好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巷口。

马向光对这一带很熟悉，知道汽车根本开不进去，便使劲踩着脚踏板，向前猛蹬了几下，然后突然一扭车把手，拐进了小巷子。

这条巷子并不深，如果后面有人追上来，马向光除了翻墙逃走，几乎没有别的机会可以脱身。但是，在拐进巷子之前，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并不想逃走，只是借机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跟踪自己。

进了巷子后，马向光迅速一步跨到地上，顺势将自行车往旁边一丢，躲在墙角边，掏出手枪，悄悄侧着脑袋向街上观察。

那辆雪铁龙小车缓缓停在了对面的马路边，一个穿着深色大衣的高个子男人戴着礼帽，帽檐压得有些低，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两手插在衣兜里，快步穿过街道，向小巷子奔跑过来。

马向光不动声色，暗暗打开了枪机，等那人刚拐过墙角，猛地上前一步，用枪顶住他的脸颊，低吼道：“老实点，把手慢慢从口袋里拿出来！”

那人并不反抗，从口袋里抽出双手慢吞吞地举起来，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马向光。

马向光本想伸手去搜索他的衣兜，但是看清对方的的真容后，却突然楞了一下，失声叫起来：“你……你是梅子龙！？”

那人放下手来，耸了下肩膀，似笑非笑地说：“老同学，别来无恙啊！”

原来，这人是马向光当初在警察学校读书时的一个同学。

当年在学校时，两人同住一个宿舍，平时关系还不错，但是后来为了生存，大家各奔东西，就再也没见过面。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德城街上以这种奇特的方式不期而遇，重逢到了一起。

马向光收起手枪，一边打量着对方，一边不解地问：“梅兄，这年多年没见了，你几乎是音讯全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德城，还在后面跟踪我？要不是认出你来，差点就擦枪走火了。”

梅子龙若无其事地伸出手来，和马向光轻轻握了一下，波澜不惊地说：“马向光，你误会了，刚才之所以跟着你，是因为我没有看清你的面貌，怕认错了人，不敢贸然上前打搅。”

“是这样啊，那……可能是我太敏感了。”马向光嘿嘿地说着，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梅子龙也伸出手去，在后面帮他一把。

马向光推着自行车，俩人肩并着肩，走回街上。

“梅兄，十多年没见了，看你这样子应该混得不错呀，在那里高就啊？”

“高就谈不上。刚毕业时，承蒙一个亲戚提携，在国防部二厅的战略资源调查中心当上了调查员。最近，上面说我那个亲戚有通共嫌疑，被撤职查办了，我也受了牵连，干脆辞职不干了，想来德城趟趟路子，做点紧俏物资的生意。”

谈起过往，梅子龙似乎有些感慨，问马向光：“哎，你刚才还带着枪，看样子，应该混得也还不错吧，在什么部门工作？”

马向光把自己的情况也介绍了一遍，说：“我只不过在德城警察局当了个侦缉队长，混碗饭吃而已。梅兄虽然从国防部调出来了，但见过的世面比我多，混的圈子也不一样，资源有的是。不管怎么说，还是比我强多了。”

“哎哟，过奖了，过奖了。”

梅子龙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又看看手表，有些百感交集：“当初在警校一别，眨眼就十多年过去了，你看我们再次遇到一起，彼此都变得有些苍老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哪。今天能见面，实在是机会难得。这样吧，马向光，我正好想去吃点东西，今天我做东，咱们干脆找个地方点几个菜，去喝两杯，好好地叙叙旧，你看怎么样？”

马向光这会儿刚好没什么事，加上同学好久不见，也不好推脱，欣然应允道：“行，那就听你的，找个地方去喝两杯。”

梅子龙看看周围，想了一下，说：“离这儿不远有条老街，那边到处都是小饭馆，咱们上那儿去，经济又实惠。”

“行，就去老街，炖点猪头肉加肥肠，再弄点兰花豆或花生米什么的，足够了。”

梅子龙见马向光推着自行车，骨子里似乎有点嫌弃：“这破自行车没人要，放这儿得了。我有车，等会儿喝完酒，我亲自开车，直接把你送回去。”

“那哪行，这自行车虽然破，但是警察局的公有财产，要是弄丢了，我还得自掏腰包，照价赔偿。就我现在这点儿薪水，可买不起几辆自行车哟！”

“行，那你在后面跟着，我先上前找个地方占好位子，把菜点好，等着你。”

梅子龙回到车上，发动停在路边的雪铁龙小汽车，甩下一阵青烟，疾驰而去。

马向光推着自行车停在街边，望着远去的小汽车，若有所思。

在德城，除了军警和一些特权部门，私人拥有的小汽车并不多。尤其现在这种敏感时期，任何高调出格的举动都有可能给自己招来麻烦或杀身之祸。梅子龙初来德城，却跟没事儿一般，随意地开着小汽车到处乱跑，似乎有点儿难以置信。

俩人以刚才的方式意外相遇，从马向光侦缉队长的视角来看，总觉得事有蹊跷。

当梅子龙驾车走了之后，他多了个心眼，把自行车靠在路边，从身上掏出个记事本，将刚才那辆小车的车牌号记在本子上，然后骑上自行车，尾随而去。

经过一个粮油店门口，马向光突然停下来，支好自行车，跑过去看见柜台上有部电话，对里面的掌柜说：“我是侦缉队的，正在办案，借你们的电话用一下。”

听说是侦缉队的，掌柜也不吭声，指了指柜台上的电话机。

马向光过去抓起电话，拨了一通号码，对着话筒说：“帮我接交通队，快点！”

一会儿，那边接通了。

马向光拿出小本子，把刚记的车牌号报过去，并自报家门说：“我是侦缉队的马向光，你帮我查一下，这台车是哪个部门的，车主叫什么名字。我在这儿等着，查到了，回个话给我。”

德城不像广州、上海那种大城市，小汽车总共也没几辆，所以查起来根本不用费劲。

没多大一会儿，电话响起来，马向光第一时间抓起话筒，刚听了一下，忽然满脸诧异：“你说什么？车牌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