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紧急任务

马向光回到侦缉队，停好了车，走进值班室，看见孙多福架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额头上渗着血迹的白纱布显得格外碍眼。

孙多福见马向光回来了，朝他打了个招呼，套着近乎说：“嘿嘿，队长，你起得可真早啊。昨晚上跟弟兄们忙到大半夜，今天又下雨，再怎么着天也塌不下来，干嘛不多睡会儿？”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若往细想却暗藏玄机。背后的潜台词就是，这下雨天，你们昨天又回来得那么晚，别人都睡懒觉，你一个人怎么起那么早，出去干嘛了？

说白了，也就一句话，打探马向光的行踪。

马向光故意撩开衣襟，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开玩笑说：“还是老辈人说得好啊，早起的鸟儿有食吃。你们这帮懒虫就知道睡，我早一碗米粉、两个馒头整下去，把肚子都快撑成孕妇喽！”

“哟，队长，你出去过早，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啊，这下雨天反正没什么事，咱们整碗米粉，加一碟花生米，还能喝杯小酒……”

“喝酒就算了，昨天被我那个多年不见的学长拉去灌了几杯，回来晕晕乎乎的，到现在头还痛哩。”

马向光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看也不看孙多福，嘴上却有意无意地问：“哎，孙多福，我昨天去慈济医院的时候，那里几伙人打得不可开交，后来还死了几个。你应该在现场吧？跟我说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孙多福转动了几下眼珠子，揣测着马向光说这话的意思，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倒像是随口一问，马上满脸堆笑却又带着几分委屈说：“队长，你是贵人多忘事吧？昨天夜里我就跟你说过了，我回家去，跟老婆吵了一架，后来一生气，直接开车就回了队里，没去过慈济医院……”

“你没去过慈济医院？”

马向光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恍然道：“看我这记性，真是酒喝多了，你昨晚上是说过这事，我怎么给忘记了。”

但是一转脸，又语气严肃地说：“孙多福，这事儿你还不能随便声张。你是侦缉队的副队长，又身兼便衣分队长，弟兄们在急诊科的病房里守株待兔，那可是拎着脑袋的事。昨晚上如果死的是咱们侦缉队的人，就凭你擅离职守这一条，脑袋上的乌纱帽恐怕保不住了。”

“对对，队长，我……我虚心接受批评，更不应该擅离职守，丢下弟兄们独自跑回家去办私事，跟老婆吵架。你召集大家开个会，我当着所有弟兄们的面，做出深刻检讨……”

到了这时候，孙多福还在满嘴跑火车，一口咬定自己回家去了，表明了他心里是真的有鬼。至于说他到底是不是保密局的人，马向光在刚才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不需要花费多少心思，就能让孙多福现出原形。

不过，暂时还不到和他摊牌的时候，得先往后压一压。

马向光没有当场揭穿孙多福的双面嘴脸，而是倒了杯水，坐回到沙发上，手上端着杯子，继续像平常一样给大家安排每天的工作。

“孙多福，昨晚的事就不追究了，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队长，你说，什么机会，我一定全力以赴，决不辜负你对我的帮助！”

“是这样，刚才我出去吃早餐的时候，有个黄包车夫也在那儿买馒头。他向我提供了一条线索，不管是真是假，咱们得严肃对待，认真的去查证一下。”

“队长，你快说，是什么样的线索，我马上带人去查！”

“据说邓湘侯被刺杀的时候，也就是邓家丢失财物的当天，有一帮拉粪车的清洁工人在公馆外面出现过。现在这个案子没有头绪，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你顺着这条线去查查，看那帮人都是些什么背景，有没有潜入邓家作案的可能性。如果发现可疑现象，就继续挖，决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好，队长，你放心，我马上去查。天黑之前，一定给你回话。”

孙多福拿上帽子，招呼几名便衣警员：“走，出去吃个早餐，赶紧去找那帮拉粪车的穷**，看看到底是不是他们胆大包天，潜入邓家抢走了保险柜……”

几名警员跟着孙多福走到院子里，各自骑上自行车，大摇大摆地出了侦缉队。

马向光端着茶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到椅子上，还在继续喝水，忽然发现桌上的电话机下压着一张纸条，赶紧放下杯子，把电话机挪开，拿出纸条，展开来看了眼，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马队长，今年的新茶到货了，有空来取。

再看看纸条的正反面，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落款。

马向光从身上摸出一个打火机，把纸条点燃了，看着它渐渐化为灰烬，然后往茶杯里一丢，端起杯子摇晃了几下，走出门去，把杯子里的水泼向院子里，走进值班室问值班警员：“早上有谁来找过我吗？”

值班警员报告：“队长，有个人说是卖茶叶的，到你办公室去找你，可能见你不在，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马向光自言自语道：“可能是我订的今年刚出的新茶叶到货了。”把杯子放到值班室的茶水台上，叮嘱值班警员：“我出去一下，要是再有人找我，就说我去拿茶叶，一会儿就回来。”

“是！”

马向光走出去，到车棚里也抓起一辆自行车，快速骑出了大门。

他从侦缉队旁边的一条小巷子穿出去，七弯八绕，经过了几个路口，来到一家卖茶叶的商铺，门眉上的招牌写着“青山茶行”几个字。

门口有几个伙计，面前摆着摊茶叶的簸箕，对一批刚到货的新茶叶进行二次分捡。

这是茶叶商人惯用的套路，本来门店后面有院子，这些细功夫活儿完全可以在院子里去完成。之所以要当着街面来做，就是一种最直观的广告，让所有从外面路过的人都知道，茶叶店上新货了！

马向光放好自行车，凑到伙计们面前的簸箕边去闻了一下，说：“嗯，真香，带着一股春天的味道，果然是新茶呀！”

一个伙计抬起头来，招呼道：“哟，是马队长。”

马向光朝商铺里瞄了一眼，问：“你们苏掌柜呢？他答应我的两盒清明茶，不会忘了吧？”

“苏掌柜在里面，你自己去找他。”

马向光走进商铺，见里面没人，便经过旁边的一个侧门，走到店铺后面的院子里去。穿过后面的院子，还有几间小屋，是茶行里用来对茶叶进行二次加工的作坊。

苏掌柜背着手，正在作坊里转悠，看见马向光从外面走进来，急忙迎上前，客气道：“马队长，您来啦！”

马向光朝周围看了看，屋里很空旷，没有其他人，小声问：“老苏，你亲自去侦缉队找我，有什么紧急情况吗？”

老苏也压低声音说：“向光，组织上刚接到一个紧急任务，说是邓家被人抢走的保险柜里，除了金银珠宝，还有一份特殊名单，可能牵涉到一批准备向我党捐献黄金的政商界名人。为了保护这些人不再像邓湘侯一样被人暗杀，上级要求我们，必须马上想办法核实并尽可能取得那份名单！”

“保险柜里还有一份特殊名单？”

马向光看着老苏，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