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多管齐下

老王走到门边朝外面看了一眼，回过头说：“向光，因为时间紧迫，我刚才确实有些着急了。你既然约我单独见面，应该还会有其它的想法吧？不管成不成熟，说出来，我们再讨论讨论。”

马向光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他想的却比老王更细致一些。

“老王，如果利用阮际宗的女儿阮秋桐，就如同把一堆鸡蛋全搁在一个篮子里一样，一旦这个篮子不小心掉到地上，摔坏了鸡蛋，想要补救回来，将非常困难。因此，我们最好是多管齐下，做好万全准备。”

老王不解地问：“多管齐下？你指那些方面？”

马向光说：“一是暗中监视梅子龙等人的行踪，随时掌握他们的动向。并据此来分析和判断那个从国外回来的开锁专家抵达德城的准确时间。就算不能完全掌握，也要分析出大致的时间段。这样，我们才能集中精力，采取应对措施。二是转换思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我的想法是这样，既然用阮秋桐冒充开锁专家，何不指派一名我们自己的同志假装从海外归来，让别人误以为他就是开锁专家，这样更可靠。如果找的这名同志有点开锁基础，会开保险柜，那就更好。”

老王皱着眉头说：“向光，你的意思我明白，就是用咱们自己的同志来代替阮秋桐。先不论找的这个同志有不有在国外生活的经历，能骗过梅子龙。就算他有，而且也会开普通的保险柜，可邓家失窃的那个保险柜不还是打不开吗？我们又怎么能通过这名同志，获取到其中的金银珠宝和那份名单呢？”

马向光苦思冥想了一会，说：“所以，我们才要多管齐下。除了上面两点，还有一点也很关键，那就必须是严守江边的渡船码头，凡是坐船从外面回到德城的旅客，不论从哪儿来，都要检验船票，排查身份。这样，就不会漏掉那个真正的开锁专家了。”

“向光，你说的这些办法，好是好，也有道理。可我们地下组织的力量有限，又不能公开身份，要大张旗鼓的在码头上去堵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哪……”

“控制码头的任务，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人选，我们只要派人暗中监视就够了。这个人一定会不遗余力，连一只苍蝇飞过，他都能给你分辨出个公母。那个从国外回来的开锁专家，不论是男是女，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马向光朝门外努了一下嘴，小声告诉老王：“就是刚才留在包厢的那个副队长，孙多福。他是保密局德城特别行动组的人。邓湘侯的案子，他有个手下叫黄四毛，也牵扯其中，让他受了不少委屈。”

老王大惑不解：“向光，既然他是保密局的人，指望他去拦截那个开锁专家，不是一样落在特务手里，有什么两样吗？”

马向光沉稳地说：“孙多福和梅子龙虽然都属于国民党的情报部门，却有各自不同的体系。这两个体系之间，表面上都是在为国民党当局服务，可实际上他们内部派系林立，不仅有分歧，而且派系矛盾难以调和。我相信，孙多福对这个开锁专家的兴趣，完全不在我们之下。只要略施小计，就能不露痕迹的把他调动起来，让他领着保密局那帮人马，有效控制德城的客运码头。”

老王脸上云开雾散，赞赏地说：“向光，还是你想的周到。行，就按照你说的办。现在还有时间，我马上去和上级联系，迅速物色一名合适的同志，来执行你刚才提出的方案！”

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马向光：“你先躺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马向光躺到沙发上，闭上眼睛，不到一支烟的功夫，竟然真的睡着了。

……

下午，上面来的大人物终于露面，来到了剧社，观看了一会演员们的排练，感觉还算满意，并对老王叮嘱了一番。

“王经理，你们这个话剧，很有意义，要加紧排练。现在国军在战场上遇到了一些困难，急需提振士气，打几场胜仗。你们最好赶在共军发起渡江战役前，能够到前线去劳军，进行公开巡演，上面绝对会赏识你们的！”

老王毕恭毕敬：“是，我们一定加班加点，日夜排练。不过……”

大人物见他欲言又止，不悦地打起了官腔：“王经理，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这样，我们这个小剧社，最近不太景气。为了排这出话剧，几乎把所有人的全部家当都押上了。大家现在是在节衣缩食，共共渡难关。可如果要出去公开巡演，这经费可没有着落呀……”

“这个嘛……”大人物本来只是来走走过场，没想到老王突然说到钱的事，有点出乎意料，又不好一口回绝，只得干笑两声。

过了一会，才假惺惺地应付道：“王经理，我只是先来打个前站，下一步**宣传部会派高级别的官员再来看看你们这个剧目，算是让他们验个收吧。到时候再跟他们提经费的事，会更合适……”

老王朝他鞠了一躬，感恩戴德：“好，好，我们加紧排练，一定尽快公演！”

大人物生怕老王又向他提出什么要求，带着几名随从，一溜烟地出了剧社，坐上停在外面的小汽车，扬长而去。

马向光和老王站在剧社外面，望着远去的几辆小汽车，不免吐槽：“妈的，这才多大的官儿呀，就这么溜达一圈，害得我们一帮人在这里等他一整天，这架子也够大的……”

老王感慨道：“哎呀，这都是些官僚作风，已经见怪不怪了。再这么下去，还指望国军提振士气，打几场胜仗，恐怕只能是做白日梦喽！”

孙多福带着几名便衣警员从剧场里跟出来，向马向光报告：“队长，这里完事了，咱们也可以撤了吧？”

马向光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行，没什么事儿了，现在回去，还能赶上食堂的晚饭哩。”

孙多福瞟了老王一眼，腆着脸说：“队长，咱们在这里折腾了一天，中午也就吃了个盒饭，肚子都饿了。是不是让王经理安排顿饭，犒劳一下弟兄们？”

马向光最讨厌这种拿着芝麻大的事就要敲别人一下的恶习，但表面上却波澜不惊，拿刚走的重要人物当挡箭牌：“孙多福，你就别做梦娶媳妇，净想好事了。刚才上面来的大人物已经说了，让王经理排除一切干扰，加紧排练，然后尽快去前线劳军。今天就不麻烦人家了，先回侦缉队吧！”

孙多福尬笑了一下，招呼警员们：“弟兄们，上车！”

老王和马向光握着手，嘴里还在客套：“马队长，劳烦你们了。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好好的谢谢你们这帮弟兄……”

“王经理，我们吃的是公家饭，来维护一下公共秩序也是应该的。再说，大家都是为党国服务，用不着那么客气。”

俩人嘴上都说得冠冕堂皇，等孙多福等人上了车，老王才压低声音，悄悄告诉马向光：“我已经跟上面汇报了，他们会在今明两天，派一个人假冒开锁专家，从途中坐船来到德城。”

马向光点了点头，也过去上了汽车，向着街上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