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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胎换骨1

小说:脱胎换骨 作者:北宋杨六郎 更新时间:2022/5/15 20:02:14

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了一下,薛文龙感觉晕乎乎的,想睁开眼睛可是无论如何努力就是睁不开眼皮,我莫不是瞎了?薛文龙胡思乱想着,突然有人猛烈的摇晃着他大声在耳边吼道:“你还活着吗?哪里受伤了?”薛文龙又一使劲,看见了,这次终于看见了排长的脸,他伸手去摸,当触碰到排长的一瞬间,薛文龙清醒了,他连忙回答:“没事,排长,我没事。”排长把薛文龙拉了起来说:“不行了,日本人冲上来了,连长牺牲了,咱们赶紧撤,你背上老王,快走。”薛文龙扫了一眼前方,果然目光所及之处,日本人的黄衣服已经近在咫尺,枪声变得稀稀落落,机枪的射击声已经停止,说明机枪手不是牺牲就是跑了,排长拍了一下薛文龙说:“别看了,快走,我掩护你们。”薛文龙背起老**跑了十几米就听见排长哎吆了一声,回头再看,排长那边已经没有了声音,薛文龙眼含热泪发尽快跑,脚下一拌连同老王一起摔倒在地上,薛文龙急忙查看老王伤势,发现老王早已经停止了呼吸,浑身僵硬,薛文龙心里叹了一口气伏在地上慢慢向后方爬行,阵地上不断传来兄弟们的一声声惨叫,那意味着一条条生命被日本人残杀。

爬行了几千米后,薛文龙半蹲着站了起来,观察四周没有人了,他才站起来撒开腿大步流星跑进了一片小树林,就算到了这里,薛文龙心跳加快的跟锤鼓似的停不下来。三天两夜,薛文龙步行从常德走到了益阳收容站,几天时间,薛文龙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终于可以从容睡一觉,吃点热饭了,回想留在常德的战友,看天边,残阳如血,不禁热泪盈眶。再后来,57师重建,薛文龙归队,战前八千多人仅剩265人,薛文龙晋升为班长,跟随57师进入南京,接受日军及汪伪政府投降,昂首阔步行走在南京街头,身穿新式军服接受南京居民的瞩目,倒也十分的从容。

手握汤姆逊冲锋枪,头戴崭新的钢盔,身穿笔挺的美式军服站在南京中国陆军总部大礼堂门口的台阶上,薛文龙觉得自己非常的帅,今天是9月9日,是中国战区日军投降签字仪式的时间,自己身负保卫签字仪式地点的重任,薛文龙觉得责任重大,腰板也不由自主挺得笔直,嘴角掩饰不住的得意,看人都是斜着45度,虽然自己只是个小小的上士,在日本人面前,也是山一般的存在。那些平日得意忘形的日本官太太看见自己都90度弯腰哈依哈依的说着话,是那般的温柔。

和平了,抗战胜利了,薛文龙幻想着自己可以回家了,看着街头的学生妹,薛文龙心想这应该有我的婆娘了吧,这几年攒了一点钱,回家买几亩地,找个老婆,孝敬爹娘,好好过几天太平日子,生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想着想着,薛文龙的口水就留了下来。几天后,薛文龙收到的不是学生妹而是一本勘战手册,看着这本手册薛文龙心里十分的膈应,但他知道不能表现出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几年军旅生涯的摸爬滚打,薛文龙早就成了一个兵油子,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门清。57师被改编成了57旅,74军改编成了新编74师,薛文龙依然是班长,再后来74师在孟良崮被解放军全歼,薛文龙侥幸逃脱,后来被编入18师52团,几次跟解放军打交道,薛文龙已经深深的厌恶了战争。

时间很快进入了1948年,这一年,解放军在辽沈战役胜利后发动了淮海战役,薛文龙所在的18师也投入到了淮海战役,当然国民党这边叫徐蚌会战。12月初,18师被包围在双堆集一带,天降大雪,气温骤降,薛文龙被冻得瑟瑟发抖,裹着一条爬满了臭虫的军毯躺在战壕里,等着伙夫把今天的晚饭送来,空中不断有国军发射的照明灯缓缓落下,阵地被照的犹如白昼,照明弹的强光被地上的白雪反射的十分刺眼,两个伙夫压低身形抬着四个大桶七拐八拐的走进了战壕,一群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饿兵瞬间围了上去,七手八脚的掀起桶盖乱抓里面的窝头,薛文龙一看一个桶是鸡蛋汤,一个肘击撞开一个兵,伸碗捞了一碗,右手抄起2个窝头,挤出人群就着宛如清水的鸡蛋汤吃起窝头,两个小小的窝头那里够吃,喉咙里仿佛伸出一只手,两下子下了肚,等他再挤过去,就剩桶底一点点沾着泥水的汤了,薛文龙骂了一句他妈的,丢下空桶躺回了角落里,眼角却发现连长通信兵鬼鬼祟祟的来到排长身旁,递给他一个东西,薛文龙看的清楚,是一只鸡翅膀,排长还想再拿,通信兵一巴掌把排长的手打了回去,“妈的。”薛文龙骂了一句,他知道,连长有小灶,不知道通信兵从哪里搞来了一只鸡,排长等人还可以分一点肉,他们这些大头兵只有吃窝头的份。

饿呀,肚子饿呀,一天了,就吃了2个窝头,喝了一碗汤,这哪受得了。薛文龙躺在角落里饿的两眼直冒绿光,跟他交好的吴老六靠了过来,他也没吃饱,递过来一根烟,薛文龙接过来叼在嘴里,吴老六给他点上,然后长吸了一口连声咳嗽:“妈的,你这是什么,太难抽了,辣嗓子。”吴老六不以为然:“行了,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抽什么吧。”薛文龙吐了一口烟沫子说:“也是,这仗打的,又被共军包围了,明天我估计连窝窝头也没有了。”“就是,班长,”吴老六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小声说:“我们几个商议了一下,这么下去不行呀,是不是投那边去?”薛文龙浑身一抖,这话题太敏感了,薛文龙也是警惕的扫了一下四周说:“不要命了,你们胆子太大了。”吴老六靠过来贴着薛文龙耳朵说:“班长你不是被那边俘虏过,你了解他们不是。兄弟们也不想饿死呀。”薛文龙轻微点了点头:“是呀,那边确实优待俘虏,也不打骂俘虏,但这事不能轻易去干,最好找排长商量商量。”吴老六眨巴着眼说:“能行吗?排长是连长的心腹,靠谱吗?”“在这么饿下去,不用打,都饿死了,我出来打仗6年了,回丰县才几次,老娘在家里眼睛都哭瞎了,说了个媳妇,我还没见过呢,我不想死。”薛文龙说到心酸处,眼泪下来了。吴老六也附和说:“是呀,我的儿子都八岁了,还不认识字,去年回家都不认识我了,他妈的,媳妇见我也不热情了,真不是个滋味。”“这仗打的,我看悬,估计逃不出去了,我找机会试探一下排长。等我消息。”“嗯,班长,你抓紧时间吧,过几天咱们连跑的力气都饿没了。”

第三天解放军并没有进攻薛文龙所在排的阵地,虽然没有交火,但包围圈还在,伙夫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弟兄们抓耳挠腮看着后方,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此起彼伏,薛文龙只觉得肠子似乎都绞在一起了,饿的直出虚汗浑身乏力,但还需要时不时伸出枪口打一枪,告诉对面的解放军也告诉后面的营长团长这里还在战斗,但实在是饿的难受,也没有力气去看打中打不中了。吴老六又贴了过来:“班长,你到底和排长商量了没有,弟兄们撑不住了呀,这么饿下去,跑也跑不动呀。太饿了。”薛文龙咽了一口唾沫:“行,我找机会,不过一天没吃饭了,饿的我不想动弹。”吴老六微弱的声音说:“班长,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了。”薛文龙点点头弯着腰慢慢向排长防炮洞走去,十几步路薛文龙走了五六分钟,一方面饿,另一方面也怕解放军的射击。排长看见薛文龙过来问:“你不在哨位待着过来干啥?”薛文龙说:“排长,这伙夫一直没送饭上来,弟兄们饿呀,好几天了,你看是不是和对面接触一下?”排长一听这话马上就怒了:“你要背叛党国吗?这可是要杀头的,赶紧给我回去,丢了阵地,我枪毙你。”薛文龙一听就明白这家伙铁了心跟着国民党干不可能投降,他一声不吭走出了防炮洞,眼角扫到了排长嘴边一点饼干渣,这家伙居然还有存货,我们都快饿死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尤其是在国军队伍里,薛文龙也无可奈何的爬回来自己的战位,看见他回来,吴老六等人马上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班长,怎么说?”“能行吗?”“班长,什么时候行动?”薛文龙苦笑着摇摇头:“他不同意。”“他妈的,真拿我们不当人呀。”士兵们纷纷骂道,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薛文龙低声说:“先回去,明天再说,这事不能急。”没办法,几个人只能把裤腰带勒紧缩回了战壕里,有烟的拿出来躲在低处吸上一两口充饥,大部分人只能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忍受着。

后半夜又开始下雪了,又冷又饿,薛文龙浑身瑟瑟发抖,就一条破军毯让薛文龙包在身上御寒,有的士兵互相靠在一起连军毯都没有,露在外面的手脚冻得彤红。看着飘落的雪花,薛文龙产生了幻觉,仿佛看见了母亲做的大白馒头,薛文龙伸出手去拿,拿了个空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旁边传来吴老六焦急的声音:“永平,永平,你怎么了?”薛文龙急忙走过去问:“怎么回事?”吴老六悲愤的说:“张永平断气了。”“断气了?”薛文龙急忙去摸他的脉搏,触手冰凉刺骨,吴老六握紧了拳头说:“他这是饿死的。”薛文龙叹了一口气拿过自己的军毯盖住了张永平的尸体,做完这些他来找排长,排长看见他又来了皱着眉头问:“什么事?”薛文龙说:“张永平饿死了。”排长轻蔑说:“我以为什么事,不就死了一个大头兵吗?找个地方埋了吧,还可以做沙包挡挡子弹。”看薛文龙没动排长加重了语气:“还不去,等什么?”薛文龙说了声是掉头出来回到了自己班的战壕。找到吴老六,他说了排长的原话,吴老六怒了,“他妈的,我们当兵的不是人呀,死了还不如条狗。班长,这兵我当不下去了,你说怎么办吧,弟兄们都听你的。”薛文龙说:“虽说共军优待俘虏,但这两军交火,我们贸然跑过去一旦引起误会会丢了弟兄们性命,这样,我今晚爬过去找共军了解一下政策,你和弟兄们去其他班联络一下,大家一起行动。”吴老六自然答应。

薛文龙把一条白床单披在身上慢慢的爬出了堑壕,他回头看看机枪位,一寸一寸的向前移动,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和痕迹,当照明弹徐徐落下的时候,薛文龙就停止移动,屏住呼吸等待黑暗再次来临,在双方火线中间地带行动必须小心翼翼,万一引起开火,不但无法和解放军取得联系,自己性命不保呀,一千多米薛文龙爬了好几个小时,当他接近对方阵地的时候突然有人小声说:“不准动,什么人?”听着说丰县口音,薛文龙欣喜回答:“别开枪,别开枪,我没有武器,我是来投诚的。”对面人说:“慢慢爬过来,慢一点,子弹不长眼呀。”薛文龙说:“放心,我一切听你们的。”说完继续**的向解放军阵地移动,等靠近战壕,薛文龙突然被几双大手揪住拖进战壕,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发现薛文龙身上没有武器后,解放军放下了枪说:“你是什么人?”薛文龙急忙回答:“八路兄弟,我是18师52团1营上士班长薛文龙,我们那边都不想打了,也没有吃的,没出路,过来想寻条活路,你们长官在不在?”那个丰县口音的解放军说:“你别害怕,我叫张义昌,我也是丰县人,这是我们指导员刘长贵。”刘长贵看着薛文龙说:“只要你们是真心放下武器不打内战,我们热烈欢迎,说说你们的情况。”薛文龙刚要说肚子又是一阵拧巴,他痛苦的说:“给我点吃的吧,饿了两天两夜了,饿的发慌。”刘长贵笑了急忙告诉张义昌去拿馒头,吩咐再拿点水。几分钟后,张义昌拿了几个馒头和一个水壶匆匆而来,望眼欲穿的薛文龙几乎用抢的方式把馒头拿到手里,狠狠的咬上一大口,来不及咀嚼就咽下去,被噎的泪水都流了出来,张义昌急忙怕打他的后背,给他灌下了几口水,这才缓过来,刘长贵让他慢点吃,饿了好几天的薛文龙哪里忍得住,吭哧吭哧几口一个馒头下肚,又抓起一个,恶狠狠的咬了上去,几口一个又下肚,一连吃了四个馒头,肚子里面有了东西,薛文龙这才缓了过来,对刘长贵说:“长官,我的阵地有一个排的弟兄,排长是顽固分子,但其他人都愿意投诚,希望长官多给我几个馒头,我拿过去让弟兄们吃饱了一起过来投诚,行不行?请长官相信我。”换了其他人肯定要考虑考虑,刘长贵是一个优秀的政工干部,他相信薛文龙是真心的,命令张义昌给薛文龙拿一袋子馒头,让他带回去给其他国军士兵,薛文龙见解放军长官这么信任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说:“八路军这么信任我,我要是不回来就不是人。”刘长贵让张义昌把薛文龙送出去,并目送二人离开。

张义昌帮薛文龙扛着馒头来到战壕缺口,对薛文龙说:“老乡,你这条路走对了,跟着我们走,前途一片光明,对了,丰县已经被解放了,已经实施了土改,分了土地,打完仗,我们都可以回家种自己的地了,你想想有多美。”薛文龙使劲点头,接过馒头袋子说:“老张,我还从这里回来,等着我。”说完背起馒头趴在地上盖着白床单慢慢爬回国军阵地。肚子里有了粮食,腿上就有劲了,薛文龙回去花的时间少了一半,等他跳进国军战壕的时候,吴老六等人围了上来,闻着馒头香味如同饿狼捕食,没等薛文龙打开袋子就撕扯起来,薛文龙一拳一个把他们打开,小声吼道:“别抢,都有,别抢,都有。”也亏这些人饿了几天浑身无力,要不然薛文龙能被踩踏死,他掏出馒头给他们一人塞了一个,吴老六等人一口馒头,一口雪吃的好不畅快,等他们每个人都吃饱了,这袋子馒头还剩下七八个,薛文龙问吴老六:“你和其他人联络的怎么样了,他们什么意见?”吴老六嘿嘿一笑:“班长,我跟你说,他们都不愿意打了,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薛文龙扫了一眼其他人,从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薛文龙说:“既然大家都商量好了,那就不要犹豫了,老八路那边说了,只要是真心投诚,绝不杀我们,馒头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我还打听了,老八路占领的地方都实行了土改,给每个人都分了土地,跟着国军有啥奔头,咱们吃饱了就带着大家一起走,排长要是不愿意,老六,看你的了。”吴老六摸出匕首呲牙一笑:“班长,放心吧。”

天快亮的时候,全排27个人都集中到了薛文龙班的阵地上,排长也听到了风声,带着1个班长赶了过来,看着聚在一起的人,排长恶狠狠的说:“他妈的,你们想干什么?薛文龙,我警告你,背叛党国没有好下场。”薛文龙也不甘示弱大声说:“你要是不跟我们一起走,把枪交出来回连部吧,我们也不为难你。”说完几个人把排长围了起来,排长一看情况不妙,伸手去摸手枪,吴老六早就瞧见了,手起刀落结果了排长的性命,那个班长吓得乖乖举起双手表示要跟着大家一起行动。

在漫天雪花的掩护之下,几十个人披着白床单慢慢向中野7旅19团阵地爬去,由于是整排哗变,薛文龙让吴老六等人把机枪都带上,一枪一弹都不留给国军,一点一点爬到了19团阵地前面,薛文龙呼喊着张义昌的名字,张义昌早就看见了他们,急忙招呼他们进入战壕,看着薛文龙沾满雪花的脸,张义昌狠狠锤了一下说:“老乡,你是好样的,说到做到,快,让弟兄们都到连部休息。”薛文龙苦笑说:“兄弟,先给几个馒头吧,弟兄们都还饿着呢。”张义昌笑了:“放心吧,弟兄们,连部不但有馒头,还有红烧肉呢,管够。”大家惊喜的对了一下眼神,红烧肉,管够,这些词语刺激着每一个的神经,“八路仁义呀。”吴老六说道,“弟兄们,把枪给八路,咱们吃红烧肉呀。”一群人簇拥着张义昌直奔连部,刘长贵早就准备好了饭菜,27个国军士兵围着大锅风卷残云一般将小山一般的红烧肉吃了个干干净净,连锅底汤汁都被沾着馒头吃掉了。等大家吃完,刘长贵宣布接受他们的投诚,宣布了解放军的政策,愿意留下的欢迎,愿意走的发路费和路条,由于已经知道了家乡的土改政策,薛文龙和吴老六等十八个人决定留下来参加解放军,他们就被编入了张义昌所在的2排,张义昌任排长,薛文龙还是班长,由于还处在战斗状态,没有多余的军服,为了方便辨认薛文龙的身份,刘长贵指导员只能把自己的红五星钉在了薛文龙的帽子上。为了让解放战士尽快融入部队,张义昌和几个老战士对解放战士进行了小型诉苦会,会上张义昌对薛文龙诉说了自己的经历,他的父母都在饥荒中去世,13岁到地主家打工,备受欺凌,后来入城当学徒工,也是被老板欺负,干活最多,拿钱最少,还动不动就扣掉工资,后来参加了八路军,在队伍里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官兵平等,现在家乡实施了土改,他也分到了土地,等打完仗回去,他也要享受一下和平是什么滋味。薛文龙等人也是想起了自己的经历,感同身受,纷纷落泪,在国军里自己也是吃不饱穿不暖,时刻遭受长官打骂,仅有的一点薪资也被喝了兵血,薛文龙和吴老六当即表示要一辈子跟着解放军走。当晚,按照惯例,张义昌带着几个老兵给薛文龙和吴老六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这又让解放战士大吃一惊,这在国军队伍里绝不可能出现,薛文龙又一次激动的落泪。

12月11日,中野3纵发起了对双堆集的最后攻击,各种火炮和没良心炮对着双堆集核心阵地不要钱似的倾斜着炮弹,硝烟弥漫了整个战场,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国军将士惊呼从未见过如此猛烈的炮火,刘长贵的19团1连奉命攻击中马围子东南角吸引敌军注意力,主力从中,西马围子正东方发动主攻,配合26团全歼中西马围子守军。1排是主力排率先发起冲锋,敲掉了2个地堡打开了突击通道,按照攻击序列,2排要跟进扩大突破口,当薛文龙班准备突击的时候,张义昌喊住了他,薛文龙不明白怎么回事,张义昌解释党员共青团员要先上,他们随后再上,薛文龙又一次被解放军震撼到了,在国军中,先冲锋的都是他们这些炮灰兵,没想到在解放军这边,先冲的都是他们眼中的赤鬼,薛文龙不明白了,他们和国军真的太不一样了。张义昌带着老兵们快速冲进了突破口向两翼倾斜着火力,薛文龙来不及多想,带着其他人也冲过了突破口向纵深发展,由于薛文龙十分了解国军阵地情况,所以接连端掉了好几个暗堡和火力点,遇到顽固抵抗的敌军,薛文龙就对他们进行喊话叫敌人不要做无畏的抵抗,缴枪不杀,家乡的父老都已经分到了土地,不要再给国民党卖命了。一个碉堡的国军士兵认识薛文龙喊道:“老薛,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不是国军士兵吗?怎么帮着八路说话?”薛文龙趴在一个弹坑大声说:“我已经投诚了,我说的都是真话,八路优待俘虏,你们别傻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老薛,有吃的吗?饿了三天了。”“放下枪,要多少馒头给多少馒头,告诉你们昨晚我们这边吃的红烧肉。”“红烧肉。”这三个字一出,对面顿时嘁嘁喳喳讨论了起来,没几分钟,十几条枪从碉堡枪口丢了出来,一个军官凑近枪口喊道:“士兵优待,军官呢?杀不杀军官?”薛文龙蔑视的笑道:“八路一视同仁,只要是放下武器,一律优待,别犹豫了,85师师长潘琦都投降了。”军官犹豫了一下说:“再给我五分钟时间,我们商量一下。”薛文龙和吴老六对视一眼有戏。没过三分钟,军官就带着70多个国民党兵走出了碉堡,高举双手表示投降,薛文龙和吴老六押着他们往回走,没想到走到一半遇到了另一个连的解放军,他们迅速展开战斗阵型将薛文龙等人团团围住,薛文龙急忙上前解释:“弟兄们,别误会,我也是八路,我是19团1连的,这些都是我的俘虏。”没想到兄弟连队的人根本不理睬薛文龙的解释,一个战士说:“你小子想冒充解放军逃跑也不看看我们的军服,”他指指自己的军装说:“你看看,我这才是解放军军装,你一看就是冒牌货。”说完把薛文龙等人推进了俘虏队伍,吴老六和薛文龙面面相觑怎么解释对方就是不相信,正僵持着,张排长赶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俘虏队列里的薛文龙,哈哈大笑跟兄弟连队的战士解释清楚,战士不好意思的给薛文龙道歉,薛文龙一肚子委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他们抢了我的俘虏,还给我。”张排长把薛文龙拽了起来:“好了,人家都给你赔礼道歉了,你快跟我走,有的是敌人等着我们抓呢。”薛文龙瞪着眼说:“排长,你赶紧给我一件军装,我不想再穿这件国民党衣服了。”“等打完仗,我一定给你发,跟我来。”

张义昌刚刚夺下了一个暗堡俘虏了2个敌军,据敌军透露,52团团长唐铁冰的指挥部就在前面200米的一个小院落里,张义昌集结了2个班准备发动奇袭消灭敌人的指挥部,需要薛文龙的配合,一听说前面有大鱼,薛文龙一听也来了兴趣,他们不顾敌人的密集火力,互相掩护,互相配合,连冲三道防线,逼近了院落,就在这时,看见解放军逼近,唐铁冰慌忙命令部下释放了毒气做最后之顽抗,张义昌等人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咳嗽不止,无奈暂停了对敌人指挥部的进攻。有过日军毒气战经验的薛文龙急忙把一条毛巾用尿液浸湿捂住口鼻,阻止毒气侵袭,建议张义昌立刻转移,张义昌此时根本无法指挥作战,委托薛文龙代理指挥,他带着大家来到上风口,脱离了毒气侵袭,离开了毒气范围之后战士们渐渐恢复了体力,用清水清洗口鼻后准备重新发起进攻。不过52团指挥部占据的小院落已经经过了改造,几个碉堡异常的坚固,几个射击口不断向外喷吐火舌阻止我军靠近,薛文龙抓住机会靠近射击口喊话发动宣传攻势,听说投降解放军有馒头,国军士兵果断停止了射击,认真听起薛文龙的喊话,几个军官对他们又踢又打但此刻已经不敢轻易开枪射击士兵害怕激起兵变。薛文龙告诉他们投降不但有馒头还发放路费,这些国民党兵彻底动心了,不顾军官的阻拦纷纷跑出了碉堡向薛文龙投降,张义昌让吴老六把他们押下阵地带着薛文龙准备冲进院落俘虏唐铁冰,没想到唐铁冰亲自抓起机枪向外射击,眼疾手快的张义昌一把推开薛文龙,自己被两颗子弹击中倒在了血泊中,目睹这一切薛文龙眼眶都要睁裂,他大喊一声:“排长。”抓起两个手榴弹丢向射击口,借助手榴弹爆炸的烟雾薛文龙冲到了射击口前,端着汤姆逊对里面连打了一梭子子弹,唐铁冰被打的浑身是洞当场毙命。薛文龙回头去看张义昌,发现他已经壮烈牺牲,薛文龙抱着排长的遗体痛哭流涕,张义昌是为了自己这个俘虏兵才牺牲的,他的死对于薛文龙的灵魂冲击犹如醍醐灌顶,薛文龙没想到,**的军官会为了救他而死,薛文龙发誓自己一定要对得起张排长的这份恩情。

此时刘长贵带着战士们也冲了上来,发现张义昌牺牲他也很悲愤,薛文龙说:“指导员,张排长是**员吗?**都是他这样的吗?”刘长贵说:“是的,他是一名合格的**员,每一个**员都会这样做的。”薛文龙抹掉眼泪说:“怎样才能成为**员,我也想成为你们这样的人,我有这个资格吗?我要给张排长报仇,消灭国民党反动派。”刘长贵脱下自己的军装披在薛文龙身上语重心长的说:“薛文龙同志,请你在战斗中证明自己吧。党欢迎每一个真心加入的人。”薛文龙凝重的答复:“请指导员同志放心,我一定奋勇杀敌,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在接下来的战斗中,3纵将士奋勇冲杀,不顾牺牲,逼迫黄维带着残余部队撤出了双堆集,途中,3纵将士和6纵,7纵互相配合,全歼了黄维部,在赵庄桥俘虏国民党第12兵团司令黄维中将。战斗中,薛文龙身中两枪,被人抬了下来,刘长贵在薛文龙被抬走之前安慰他:“好好养伤,我等你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了薛文龙,薛文龙接过书激动的说道:“指导员,我养好伤一定回来找你。”在医院里,薛文龙打开了那本书,书皮上写着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为人民服务》。

薛文龙打开了第一页,作者**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我们的**和**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中国人民正在受难,我们有责任解救他们,我们要努力奋斗。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是我们想到人民的利益,想到大多数人民的痛苦,我们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不过,我们应当尽量地减少那些不必要的牺牲。我们的干部要关心每一个战士,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今后我们的队伍里,不管死了谁,不管是炊事员,是战士,只要他是做过一些有益的工作的,我们都要给他送葬,开追悼会。这要成为一个制度。这个方法也要介绍到老百姓那里去。村上的人死了,开个追悼会。用这样的方法,寄托我们的哀思,使整个人民团结起来。”看到这里,薛文龙想起了饿死的张永平,他狠狠的握紧了拳头,这些文字仿佛活了起来,在面前飘动,薛文龙感觉灵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嵌入了他的灵魂深处,**人可以让他这样一个俘虏兵感受到什么叫做平等,又这么爱护保护他,还可以为了救他献出自己的生命,为人民服务,我一定要成为那样的人,一个钢铁铸成的人,一个为了人民而战斗的人。想到这里,薛文龙全身颤抖不已,他觉得自己已经触摸到了一些以前从来没有理解的东西,这种东西让他获得了新生,让他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他要变成像张义昌,刘长贵那样全心全意为了人民利益努力奋斗的**人。

“我自愿宣誓,”几个月后,薛文龙站在一面鲜红的党旗面前,举起自己的右拳发自内心的说:“我志愿加入中国**,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1951年5月21日,**三巨里兄弟峰,1连连长刘长贵站在堑壕边对后面吼道:“**员,站出来。”薛文龙如遭雷击,亢奋的浑身战栗不止的跳出来吼道:“有。”这声音是如此的嘹亮,如此的震撼!刘长贵用欣赏的看着他,刘长贵和薛文龙霸气的站在堑壕上,端着冲锋枪斜着眼睛轻蔑的看着围上来的美军,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为了新中国,前进!”这声音响彻云霄,令美军闻风丧胆,魂飞魄散,勇士们跳出战壕如同猛虎下山,打得敌人溃不成军,狼狈逃窜,美3师2个连遭到志愿军反突击来不及抵抗,迅速败退下去,恨不得多长几条腿逃跑,按照团领导部署,1连击退美军追击部队后迅速转为团先导部队,在团长李长林的带领下又换上了美军军服,带着美军钢盔,穿上美军军服的战士们都很新奇,但薛文龙苦笑不已,因为他穿过不知道多少次敌军军装,其中酸甜苦涩谁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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