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章　投笔从戎

刘玉强是刘耀宗的第三子，青少年时代就读于通康县中学，由于天资聪颖，在国民政府公费出国留学的考试中，蟾宫折桂，被保送到日本京都大学学习土木工程。但学业还没完成，“九一八”事变却爆发了，日本侵略中国东北让刘玉强气血翻滚，经脉逆行。他愤而弃学，决心回国报考中y陆军军官学校抗战。他的想法很简单，作为一名中国人，祖国有了危难，理应回国参军血洒疆场，报效国家。

他乘船经过十多天的漂泊，抵达上海，又坐火车到达南京，沿黄埔路向北走到尽头，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中y陆军军官学校。军校坐落于南京市郊，紫金山脚下，玄武湖东南畔。大门为水泥砌方形高门，门两边各有一个砖砌的岗亭。正对着大门的主楼是一座中间部分高三层，两侧高两层的“凸”字形办公大楼。办公楼东西长约一百多米，顶部起脊，上盖青瓦，但整楼的基调为西式建筑风格。

玉强从传达室打听到招生报名已接近尾声，便匆匆赶到办公楼的报名处，一看负责报名的姑娘顿时一惊：她怎么那么像妹妹玉婉？心想也许美女都一个样吧。那姑娘一身戎装，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回眸冲他莞尔一笑，脸上立即显现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快填个表吧，如果再晚来两个时辰，今年的招生就结束了。”

刘玉强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气，提笔填起表来。当他看到表格上“有什么兴趣和爱好”一行时，停下笔对招生姑娘道：“小姐，会说日语算兴趣爱好吧？”

那位小姐又笑了笑：“这里不叫小姐，只叫同志。当然算。你会说日语？”

“会，但说的不好，”玉强谦虚道，“在日本上京都大学时跟几个日本同学学的。”

这又引起了那位小姐的好奇：“你也上过京都大学？”

“刚从那回来。不过今年辍学了。”

“为什么？”

“日本人对中国留学生排斥得厉害，最主要的是我想回国参加抗战。”

那位小姐赞许地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道：“我叫陈雅琴，京都大学法政专业毕业，算是你的学姐吧，现任学校政治教官。”

刘玉强受宠若惊：“认识陈小姐，不，认识陈同志很高兴，以后还望你多多指教。”

随后，陈小姐指导玉强填完表格，并向他介绍了考试情况，最后递给玉强一张考试安排时间表，并吩咐玉强千万别耽误了考试。

玉强随后和众多考生来到面试的考场。主考官主要问些姓名、年龄、哪里人、家庭情况、有什么理想等问题。之后，进行体检。刘玉强相貌堂堂、身体健壮，一路绿灯，顺利过关。

接下来三天进行文化考试。笔试期间要进行国民党党义、国文、外语、中外历史、地理、数学、物理七个科目的理论考试。刘玉强上过名牌大学，虽然没有完成学业，但让他考一些中学的知识，很是得心应手，每科都早早地交了卷。

口试是在一处教室内进行的。主x台是由几张课桌临时搭建而成，上面铺就草绿色的军毯，主x台后面坐着五位身着军装、表情严肃的将校考官。正中间那位佩带着两颗金星的中将主考官向刘玉强问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辍学而报考中y军校？”

刘玉强放开喉咙，用高亢、洪亮的声音答道：“晚生之所以没有完成大学学业，就是想回国报国抗战！日本在我东三省无恶不作，铁蹄所至，奸y掳掠，生灵涂炭；屠刀所向，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几个世纪前，法国的大思想家孟德斯鸠曾经对日本人进行过精当的评价，他说：日本人是一个血腥变态、嗜杀成性的民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要用我们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对日本人妄加揣度，‘和为贵’、‘委曲求全’的做法不但换不来和平，反而会更加刺激它变本加厉。因此我们对日本的野心应该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它的胃口决不仅仅限于一个东三省，接下来很可能是我华北，乃至我整个华夏大地。因此，晚生以为，日本发动的将是一场亡我中华、灭我种族的战争，堪比历史上的‘五胡乱华’，我中华民族将面临一场空前的劫难……”

“刘同学，你是不是危言耸听啊？”其中一个考官打断发言，质问道。

“这决不是危言耸听！我刚才说过，这是由日本人嗜血成性的本性决定的。从近期其所作所为就可判断出。”玉强不亢不卑答道。

那位中将主考官点点头，示意玉强继续讲下去。

玉强清清嗓子：“警钟长鸣，犹言在耳！应该引起我们高度警觉。古人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位卑未敢忘国忧！作为一个有爱国心的中国青年，在敌对国悠闲地学习文化，坐视敌人恣意践踏我领土，恣意蹂躏我同胞，我的心比油煎还难受，因此，我决心义无反顾地弃学回国抗战。而中y军官学校是培养优秀军人的摇篮，是抗击日寇的大本营，因此我愿成为其神圣的一员！”

玉强一席慷慨激昂的回答令所有在场的考官频频颔首。

那位中将考官显然来了兴致，追问道：“小伙子一腔拳拳报国之心可嘉，不过我们和日本在国力、军力上差距甚大，怎样才能击败它？”

玉强稍作思考回答道：“晚生虽粗通军事，也多是纸上谈兵，各位教官长年带兵，身经百战，晚生岂敢班门弄斧？还望各位教官多多赐教。晚生斗胆进言，日本虽在武器装备方面比我军先进，人员素质方面也比我们高，但决定战争胜负的不光是这些，还有其它很多因素，比如战略战役战术等，在战略上我们不能和他硬拼，可考虑持久作战，以空间换时间。再说，决定战争胜负最主要的是人心的向背！世界上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例比比皆是。只要我们四万万同胞停止内战，团结起来，一致对付只有７０００万人口的蕞尔小国，何愁不能把它赶回东洋！”

中将考官点头道：“见解独到，真是后生可畏啊！你一定看过“现代兵学之父”蒋百里将军的文章吧？”

玉强激动地说道：“子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我个人以为，蒋百里将军的文章尤其是《国防论》可以与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的《美芹十论》相提并论。《国防论》在日本知名度很高，倍受推崇，我在日本看过。我总结他对日军作战的主要论点有三，第一，用空间换时间，‘胜也罢，负也罢，就是不要和它讲和’；第二，对日本的策略是不畏鲸吞，只怕蚕食，须全面抗战；第三，抗日必须以国民为本，打持久战。中国不是工业国，是农业国。农业国是松散的，没有要害可抓。因此，可利用幅员辽阔的国土长期与日军周旋。”

中将道：“桐花万l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难怪你这么年轻就有这么高的见识。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短期内让我们全歼几十万日本关东军，收复东北失地，客观上来说是不现实的。日本国小，资源匮乏，而我国地大物博，资源丰富。我们必须树立持久抗战的思想，才能拖垮日本。只要全国青年都像你一样有了这份拳拳报国之心，驱除倭寇只是时间的问题！”

刘玉强点头道：“教官说得对，胜虽迟，则必至！”

考试过后，刘玉强通过陈小姐才知道，那位提问的中将考官是驻河南第15军军长陈忠将军，他也是中y军校客座教官，这令玉强感叹不已。

第二道口试题是背总l遗训。为了展示自己，玉强竟用日语背诵之。考官中也有懂日语的，说背得一字不落，受到教官一致称赞。

就这样，一个星期后，刘玉强被正式录取为南京中y陆军军官学校第九期学员。

玉强入校后，先进行短暂的教育，而后根据志愿和考试成绩进入步兵专业学生队。其所学军事基础课程分为学科与术科两大类。玉强除学好其它课程外，最敢兴趣的就是各种武器的运用和战术学，因为战争中最能直接运用到这些知识。因此，他对各种武器的构造、性能与使用了然于心，战术类型、样式运用得心应手。另外，他还广泛涉猎了中外军事名著，如《孙子兵法》《战争论》《战争艺术》等，这让他眼界大开。

经过长期的思考和研究，他向校方学术研讨会提交一篇《浅谈战争中的制胜因素》的论文。他在文中写道，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有许多，除了其它因素外，重点论述了在战争中起决定作用的武器装备和战术运用。他认为，在某些特定条件下，武器装备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决定因素；在战术运用方面，他提出大胆运用突袭战术，并总结出可在攻击地点、时间和作战方式上达成突然性。

一个偶然的机会，蒋校长看到他这篇小作，大加赞赏，批语是：“观点新颖，论据有力，论述精当。”该文随后收入到学校年度论文集当中，并作为范文运用到战术理论课当中。

刘玉强在校三年，各科成绩优异，但在最后一次联合大演习中，因为不守校方规定，差一点没能毕业。

毕业前夕，学校在句容举行一次对抗联合大演习。由教官组成的导演部担任演习的组织、评判。陈雅琴也在导演部内担任调理员。导演部将演习学员编成了东一师、西一团两部兵力进行对抗。东一师担任进攻，西一团担任防御。并规定演习中不能破坏武器装备，不准捕俘，不得乔装潜入，不得破坏建筑及农作物，不得雇用民夫等。

担任东一师连长的刘玉强对这些规定置若罔闻，派出侦察兵利用夜暗捕获了对方一名学员，企图想摸清对方的防御部署和意图。但那名“俘虏”知道是演习，不能上刑，死活不说，刘玉强丝毫没有办法，最后只好派兵化装成西军，悄悄潜入对方指挥部，偷了防御部署决心图。东一师指挥部根据玉强提供的情报，定决心方案时，将主攻方向选择在对方防守的薄弱地区。

刘玉强还在发动进攻前夜别出心裁地进行了“夜袭”，他组织突击队员悄悄将对方部署在阵地上坦克的潜望镜糊上了泥巴，卸下坦克炮撞针。第二天黎明，当东军发起进攻时，批亢捣虚，加之西军坦克乘员看也看不见，打也打不响，防御很快就被突破，东军大获全胜。

导演部进行演习点评时，西军很快就反映出东军违反演习规定，并很快追查到刘玉强头上，导演部建议校方给刘玉强处分，最好不予毕业。

刘玉强与教官据理力争：“演习虽然不是战争，但设置演习的宗旨无不是以实战要求为出发点的，因此越接近实战越好，从这个角度讲，一次成功的演习就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争！既然是战争，那么战争中的一切谋略和规律都应该是适用的，我在演习中使用了欺骗和谋略手段何过之有？难道不知道‘兵者，诡道也’、‘兵以诈立’这些军事常识吗？”一时问得指责他的教官无言以对。

当时陈雅琴也在场，她暗暗为刘玉强的胆略和军事才华所折服，心想，在未来抗日战场上，不就是需要这样一批不拘常法、有勇有谋的血勇之士吗？如果连这么优秀的学员都毕业不了，那真是中y军校的耻辱和悲哀！于是她决定帮刘玉强走出困境。她与其它教官据理力争，无奈人单势孤，最后还是惩办刘玉强的声音占了上风。陈小姐不得不调动她的关系为玉强开脱……

事情最后传到蒋校长耳朵里，他对刘玉强在演习中的做法给予了肯定，认为他把一次演习当作一次身临其境的战争，不拘泥于死板的规定和常法，唯认战争规律和谋略，这是难能可贵的。再联系到玉强那篇观点新颖的论文，蒋介石认为他是个难得的军事奇才。最后蒋校长裁决，刘玉强免予处分，给予毕业。

事后，刘玉强才知道是陈雅琴暗中帮了大忙。心想，能够得着与蒋校长说上话的，一定大有来头，这位陈小姐必定是高g子女！以玉强的脾气，他是不愿意攀龙附凤的，但人家陈小姐好心帮助自己，一点架子都没有，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再不感谢人家就是不近人情，于是，他特意摆了一桌酒席宴请了陈小姐。宴席上，玉强对她的热心帮助一再表示感谢，但并没有深谈。